【凹凸世界/金生贺】The Sunshine
多年之后你再回想起那个人，仍然觉得他只能用光来形容。
当乌云密布、雨幕成帘时，破开一角阴霾，带着一小块蓝天照进死气沉沉、快要霉变的世界的那道光，明亮的金色，温暖而耀眼。
仿佛突然降临地狱、唱着圣歌的天使，有着纯白的翅膀、纯白的衣衫、与纯白的笑容。
那是无人可比的、令万物为之驯服的美丽存在。
1
初三之前，你并不认识金。初三第一学期过了一个月，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所在的学校为了升学率搞了个培优班，选了几十个学生每天下午补课。补的全都是高难度题，周五还是连着两节数学课。你坐在最后一排什么也看不清，偏偏那老师还动不动“这题简单，跳过”，临近崩溃的你干脆自暴自弃地开始摸鱼。
一个月之后的月考，你的排名后退了三十多名，离掉出年段前五十只有一步之遥。
你躲在房间里不知道该不该哭。你觉得你原本就不是培优的料，但又苦于父母的殷殷期盼不敢放弃。
于是结果就成了你顶着嘲笑继续参加培优，眼里的天也很久很久没有放晴。
——直到他走进你的世界。
2
“那个，你们老师有点事，这段时间来不了啦，由我来代课！”
清亮的声线极具穿透力，连你也听得一清二楚。略带孩子气的大男孩般的嗓音比在座不少男生还要年轻得多，你开始有点怀疑这老师的年龄。
“以后请多多指教！”
周围人群悉悉索索的讨论声像是春天纷纷落下的旧叶。你坐在最后一排，眯起眼努力看向讲台上那个身影，那头金发在窗外将暮未暮的天色映衬下益发耀眼，似乎教室里沉闷的空气都被一同点亮了。
……啊，头不疼了。
你低头看看摊在桌上的卷子。这题我是不是会做？
3
新老师没说名字，但不久后你就从其它人口中得知，他叫金。
很合适的名字。你默默地想。
阳光一样的金色。
4
金上课的方式非常别致。或者直接一点说，非常跳脱。
譬如关于某个非答案但是有用的计算结果，他从来都说“我没算啊，是多少？”，然后台下就会泛起一阵笑声，几个素来高傲的数学鬼才摇摇头。可年轻的老师似乎完全不会为此感到不安或惭愧还是其他的什么，理直气壮地用粉笔头敲两下黑板，笑道：
“快点快点，算一下，一分钟之内要结果啊，第一名没奖！”
这时第二阵轻笑会持续两秒，继而便是一阵沙沙的书写声。先前被原来的老师打击的垂头丧气的人这时就会格外积极，片刻后就大声报出答案。金满意地一点头，转身就把数据写到坐标系上或方程右边。
但也有时候，金在听到答案后并不马上做出反应，歪着脑袋撑在讲台上眨眨眼：“是这个吗？”直到有人报出了另一个不一样的答案，才笑着把它抄到黑板上。
然后他继续讲课，声音像一串串数字与符号随意落在黑板上一样活泼泼地飞扬在教室内，有点杂乱，但完全没有令人摸不到思路的感觉。你想起小时候在跳绳上穿一小节竹管，绳打在地上就会有一声很清亮的脆响。金的声音就有点像这样。在一众公鸭嗓的半吊子男生和老气横秋的油腻男教师中间，这份清亮显得无比珍贵。
金发的老师左手兜着粉笔，右手捏着一小节笔头，也不用尺子，“唰唰”几下画出一个函数图像，转头瞄一眼试卷，“啊不不不是交点不对”，匆匆忙忙用手腕在画错的地方一蹭，没蹭干净，因为手腕也沾满了粉笔灰，于是抬起手用小臂去擦。画完，粉笔尖停在某个点上，头转回来：“这里是交点，对吧？我们这里一切。”他再划一道杠，粉末又扬起来，迷到他脸上，他就胡乱拿手一蹭，也不管蹭了一脸的灰，就半眯着一只眼睛继续讲。“那这一块是不是就是它的取值范围？是不是？”等到有人应了“是”，他才又看一眼试卷，“那我们要求的就是……”
无知无觉，无谓无倦。
这就是所谓的少年感吧。你想。
金看起来就是个孩子的模样，也似乎一直都会是十六七岁的大男孩的样子。与年龄无关，甚至与外貌也无关，而是那一股明媚透亮的朝气。那双蓝眼睛是世上所有美好晴天的集合体，永远浸润着澄澈的阳光，折射出的朝气也好像永远不会断绝一般。
“学校是从哪里招到这么一个天使的啊！”你偶然听见一个女生这么感叹。
不止是天使。天使不会是这样有血有肉的存在。
他是金。
5
金代课后，你对数学上心了很多。即使你清楚自己是非常不要脸地想引起金的注意，但看到试卷上的空白逐渐被填满也是一件蛮有成就感的事。
偶然的一次，你做某一题的不同解法被下来巡视的金发现了。一开始他还以为你思路不对，你只好一遍遍解释，甚至吸引了前排人回头。金绕了好几个来回，才从他自己的框架里跳出来。“哦对对对，这样全等就可以了嚯。”
“……嗯。”
“很厉害哦！这个思路比我那个要好诶！”他笑道，蓝眼睛丝毫不吝惜地传达着赞扬与钦佩。
你有点受宠若惊地道谢，看着他走开，心里还砰砰直跳。
但这并不是结束。一周后的又一节课，你被点名上台写解题过程。看到他嘴角带着点惊讶与得意的弧度，你想他八成是故意的。
开始誊抄后你才发现，在黑板上写字真的很累人。手要举高，还要保持写的字不向上或向下斜。
手好酸。
金写那么多板书画那么多图，一定更酸吧。
你揉着小臂回到位置上，默默想。
轮到分析你的过程了。你的心跳有点快。
所幸，你的过程没有问题。金讲完最后一步，在上面打了个大大的红勾。“逻辑很严密，非常棒！”他敲敲黑板，“那你们自己先消化一下吧！”
你松了一口气。前排的同学突然回过头：“诶兄弟，试卷能借我看一眼不？”
“啊？哦，好、好。”你有点慌乱，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你搭话。
那个女生道了谢拿着试卷转回去了。你还没反应过来。
“……哇，这个方法，是我们同学的原创解法诶。”金忽然说。他似乎是拍下了黑板上的过程，拿着手机滑上滑下。
有人问：“老师你拍那个干吗？”
“上传原创解法有积分的呀，可以看更多资料！”
“哇老师你这是侵犯他人知识产权！”有机灵人立刻大叫起来。
“对对对不尊重创造！*”
教室里沸起一阵小小的气泡，七嘴八舌中金笑得和那些“指责”他的人一样开心。“诶这么严重吗？不会吧！那××同学你介意吗？”
他突然回头看向你，还准确地叫出了你的名字。你惊愕抬眼慌慌摇头，然后就看见他笑得益发灿烂，蓝眼睛微微眯起，有点狡黠的样子像是太阳冲破阴霾得意洋洋地将光芒铺洒到大地上。
真的，很好看。
6
金似乎记住了你。半期考成绩出来后，你按排名坐到了第二排。金走进教室注意到你后，向你扬起了一个不大但不减明媚的笑。
而你的成绩为什么上去了呢？因为你的数学从124爬到了147 。
因为金。
7
原先的任课老师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的时限是半年。
这半年你觉得时光飞逝。因此，当原来的任课老师走进教室时你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课以后你鼓起勇气去问金的去向，那老师有点意外地看看你，最后说了句我也不清楚。
五个字，像把钝刀，切断了你的念想，却仍然断丝飘飘。
金……就这样走了吗？
8
“诶？没有哦。我是这里的土著啊。”
一个月后，金笑着回答了你“去外地了吗”这个问题。
你们是在街上碰到的，很偶然的一次相遇。金比课堂上更没有了老师的样子，就像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我嘛，有点像个无业游民吧，代竞赛班的课什么的经常接啦。”金穿着一件很宽松的套头卫衣，两手抄在口袋里，像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一般笑着。“现在在图书馆混混日子，以后可能还要给别的学校代课呢，嘿嘿。”
他转头看看你，好哥儿们似地拍拍你的肩膀，说：“我不在你也要继续钻题目啊，学数学很难的不能放松的！还有，你要多交几个朋友啊，看你老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怎么，要老师给你介绍几个吗？他们都很有意思的！”
这时倒是拿出师长的架势来了，但其实一点效果都没有。你看得有点好笑。“已经有几个朋友了。”
“那才好嘛！人活着肯定要有那么一两个朋友的啦。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疯一起吃零食一起赶作业一起打游戏……那才叫活过呢。”
……老师你似乎说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你把那句“我不会打游戏”咽回去，点了点头。
正好走到了岔路口。“啊，我往左拐，××你呢？”他叫你名字叫得无比自然。
“我……直走。”你有点不太情愿。
“那好，拜拜啦！下次再见！”他向你挥挥手，转身走了。他的步子很轻快，像每一个要回家的小孩。
9
这一句落下，就是五年。
大一暑假你回乡，终于又见到了金。他身边跟着个女孩，似乎是初中生，小小一只。
听到你叫他，他回过头，稍微愣了一下，接着想了起来。
“啊××！是你啊！听说你考到了X大？长高了嘛！”他伸手在你们间比划比划，紧跟着想起了那个女孩，便拍拍她笑说道：“这是你学妹！跟你一所学校的，今年也初三！嘿嘿巧不巧啊我又去你们学校代课了！来，这是你学姐，很厉害的哦！”
“……学姐好。”那女孩小声地说。她抬起眼，你一怔，因为那眼神和曾经的你太像了。
你简单地招呼了一下，几句寒暄过后，便提出了告辞。
金仍然笑得灿烂：“好啊，那拜拜！回见！”
五年仿佛没有在他身上流逝过一样。他仍是他，那个朝气蓬勃的充满少年感的金。他的笑容一点没变，依然明媚璀璨，如同初夏河面反射的粼粼波光，跳跃的、轻盈的。
……也对啊。
他是太阳啊。
太阳，是不会熄灭的啊。
Fin.
*：《道德与法治》九年级上册部编版内容。
金金宝贝生日快乐！！！！！！！！！！！！！
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祝愿你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可以笑得快快乐乐朝气满满！你是我们的太阳！我们都爱你！
第一次写单人生贺对不起我拉低了生贺群水平我对不起老师们（爆哭）
最后感谢看到这里的你！